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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 “好着哩!”老伴儿是个与世无争的农家妇女。
任怀有兴奋得跳下炕,背着手,嘴里哼哼着有调无字的秦腔,在窄小的院子里激动得转悠了半天。
任怀有忽然在自家院子北墙根下发现了一棵猛窜出地皮的胖乎乎的桐树苗苗,水灵灵的,一指头便能弹出几粒水珠珠。“咦― ”他倒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地上咋能平白无故地冒出一棵桐树苗呢?”正在寻思间,一抬头,猛见邻居院子那棵端溜溜的老桐树,挂着紫色的花骨朵儿,飘散着一股一股的花香气,噢,原来是隔墙送财!那棵老桐树的根扎过墙,孕育了这棵胖苗苗。好顽强的生命,在暖融融的阳光里,显得很有张力。这在老汉的眼窝里,不只是一棵树苗苗,而是一个吉兆啊!尤其是出在这个令人喜不尽的好日子里。 老汉把儿子叫来,给桐树苗周围刨了个坑,浇上水,施上肥,再给儿子安排道: “义龄,3 月26 日,这是你儿的生日,你要记下。”“早记下了。”义龄还是乐呵呵的。 “灶爷是‘司命主’,添丁添口,也要让他早点知道,好保佑咱!快把这日子写在红帖子上,压在灶爷板板底下。”儿子的脸上忽然掠过一道阴影,说: “咱的娃还没哭声?" 这对任怀有老汉来说,也是一块大心病啊! 他和失明的老伴儿指挥儿子加紧防犯工作。坐月婆子的门窗上斜放了几根长长的铁似的酸枣刺,门外钉了桃木撅撅,严防阴间的厉鬼来偷婴儿。 一月过去了,宽余还没有哭。 任怀有老两口活了半辈子,还没经见过这号奇事。
宽余出生40 天的那个上午,任怀有家传出了一声声男婴的僚亮、顽强的啼哭声… … 这哭声仿佛庄严向周家庄、向关中平原、向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城、向整个社会宣告了任宽余来到这个世界上了。任怀有老汉拉开庄稼人的嘴巴,本来要笑,谁知一下放声哭了。他抬起僵硬的右胳膊用干树皮一样的手掌抚摸着他前后脖项留下的那几个狼牙疤痕,痛痛快快地大哭不止。双目失明的瞎老婆听着一老一小的哭声,却笑了,心里说:“你看这屋里热闹不热闹?" 北墙根下的那棵胖苗苗,在三月的春风里舒展着小手手似的肥嘟嘟的叶片,震颤着。 庄稼人的院子里就要有这种灵活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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