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艰难岁月
大跃进与浮夸风
1958 年5 月,中共中央八届二次会议制定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8 月,中央又下发二(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问题的决议》 和大炼钢铁等有关文件于是,在全国掀起了全民炼钢铁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高潮,当时不之为“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
根据当时迅速发展的形势,窦马村在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基础上,成立了窦马生产大队管理委员会,成员有许敬章、许志强、高民生、赵近礼、张俊先、张福祥、祁志富、赵富学等人,许文才任会汁。党支部的成员有许敬章、许志强、祁新荣、赵近礼、赵富学、高民主等人。大队下设16 个生产小队,各队的首届队长为:一队张福白、二队张忠孝、三队高俊岭、四队高宏基、五队高印生、六队高忠
三、七队高世发、八队高逢春、九队马福林、十队赵富英、十一队赵志杰、十二队马逢岳、十三队张景才、十四队许世德、十五队许敬堂、十六队冯志修。
1 964 年,又把原三队部分迁到东村,成立十七队,队长张峰;把五队部分迁到西村,成立了十八队,队长祁正孝二当全民开展了大炼钢铁、“钢铁元帅”升帐的大跃进岁月里,当公共食堂在广大农村兴起的时候,按照上面的指示精神,首先是灭人到千家万户,把家里所有的铁锅、铁盆、铁斧、铁铡等,凡是生活用品中所有带铁的东西全部无条件交公,然后砸烂炼钢。而且,于部带头,党团员带头,不愿交的硬拿。
1958 年秋季的一天晚上,乡上吴万义同志来电话,说县上要大炼钢铁,命令窦马大队把柴油机上的马达立即拆下来,明天一旦送到县大炼钢铁指挥部,拖了时间,就撤你们许书记的职务,还要给党纪处分。接电话的祁新荣同志撂下电话,没歇没停就跑来找我,说了情况。我知道现在是“军事化”管理,马虎不得,连夜派人护了马达,送到县城。
县上在县东关外设了炼钢铁基地,各公社都在那里筑起了土法上马的“炼铁炉”,摆了长长两行,整天人来车往,熙熙攘攘,炉夕-通红,烟雾升腾。各公社、各大队都组织了男女劳力,到渭河滩捞铁砂。渭河两岸,人山人海。
我们窦马大队日上劳200 余人,由张俊先同志负责。他40 多岁,个子不大,走路有些跋。但工作认真,性格泼辣,说话直爽,很釜吃苦。我和许志强、祁新荣等同志也上了河滩。我们分为4 个片,每一片一个大灶,有专人管理,祁志富同志领了儿个人,专门给河滩送粮、送柴、送油、送菜。
我们既要供县上炼钢铁用柴,又要供河滩4 个大灶上用柴,所以凡是村里村外的各种树木,不问是谁家的,只要需要,就上树镌枝。社员们的觉悟很高,从来没有谁来阻挡。
渭河滩上搭满了工棚,并用玉米杆、席子围了不少男女厕所二因为要到渭河南边捞铁砂,所以许多妇女都是男社员一个个背过河的,每个人都拿着一只盆子或是其它工具,盛上沙子,在水里应慢地摇晃着。铁砂比一般沙子重,就沉在盆底,冲去(漂去)上面沙子,就把铁砂堆在一起,然后送到县上的炼铁炉提炼。据说茂陵车站、马鬼车站上堆的铁砂像小山似的。
尽管干部社员积极性很高,又能吃苦,但是所炼出来的“钢铁”大都是些废品。
这是一场大炼钢铁的人民战争,虽说效果甚微,但却体现了广大干部社员急党之所急和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
1958 年是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开始之年,也是国家全面进人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广大人民群众情绪高涨,信心百倍。首先修起了渭高抽水利工程,使百万亩旱地变成了水浇田,大大调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生产劳动积极性。粮食生产又获丰收。但由于指导思想上的急躁冒进,脱离实际,提出了“苦干、硬干加巧干,一天等于二十年”的口号,鼓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生产指标层层加码,瞎指挥、浮夸风盛行。在宣传导向上大力鼓吹“跑步进人共产主义”。记得报纸上还刊登着这么一幅画:一个老汉坐在粪堆尖尖上,对着太阳点火吃旱烟,远景是天安门、宝塔山。画的一边还配了一首小诗:
张老汉,
七十三,
热爱集体乐无边。
拾大粪,
检牛尿,
粪堆垒成一座山。
坐山尖,
向前看,
望到北京和延安。
张老汉,
哈哈笑,
再对太阳吃口烟。
这幅诗配画从文学艺术角度来讲,虽属于一种夸张的艺术手法,但也反映了当时人们的精神世界和一些人脱离实际的空想三义思想倾向。
极左导致了冒进,冒进导致了浮夸,浮夸导致了灾难,灾难且致了痛苦。各地上报的小麦产量,一个比一个高,从几千斤到亩产几万斤乃至几十万斤。我在报纸上、广播上听到看到的最高产量是亩产723600 斤!
因为人民公社实行了“军事化”,军事化的核心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好的得听,错误的一样要服从。所以,浮夸风真象狂风一样,瞬间席卷全国各地。我们窦马大队也不例外。有个妇女队长在县上开会,看人家报产的数字一个比一个高,心想窦马是老先注· 又有我这个全国农业劳模,所以说什么也不能落后,就一口报了亩产42 万斤的产量。回到村里,她在社员大会上传达县上会议精花说她破除迷信,解放思想,亩产报了42 万斤,为窦马争得了光美-话刚落音,全场哗然,许多社员当场就给她起了个绰号“马大偏”二但是在“乘卫星,驾火箭,超英越美赶苏联”和“一天等于二去年”的大气候下,这位妇女队长不但没有受到批评,反而受到了是扬。
对这些接踵而来的奇异现象,很多人瞳目结舌,百思不得其解。浮夸风刚一抬头,我就有些茫然,随着浮夸风愈演愈烈,我不侄想不通,而且有些痛心疾首。但是,在这种狂热的年代,在这种特花的政治氛围中,谁敢说句不利于跃进的话呢?
当浮夸风越来越“雷厉风行”的时候,广大党员、干部和许多仗员也越来越觉悟起来,这股开天辟地以来收奇异怪风渐渐受到了人们的抵制,缩小了市场。果然,中央很快下发了《十二条》,纠正了这股歪风邪气,使农业生产又走上了一条正确的发展道路。
窦马公共食堂
. 1958 年8 月份,我不;;县长孙晋在大荔县参加农具改革会议,人报纸上看到了人民公社大办公共食堂的消息,觉得既新鲜,又突件;既兴奋,又茫然。这是开天辟地以来闻所未闻的一件大事,所以并不知道这种食堂咋样搞法,不知道一家伙把几十户人家的男女老少集中起来,吃一锅饭会是怎样的情景。但是,人们行动之快、执行之坚决令人十分惊讶。不到几天时间,大荔县城关的生产队就办通了公共食堂,社员们拿着碗筷排队领饭,象工厂的工人和学校的学生排队吃饭一样,而且比工人、学生更优越― 吃饭不要饭票,更不要钱。看到这种情况,不知是兴奋还是诧异,就咋也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思量着实行集体吃饭中的许多细节问题,诸如粮食供应、磨而、绞水、管理、核算和做的多了吃不完怎么办?做的少了不够吃怎么办?还有爹喜欢吃辣,娘喜欢吃酸,男喜欢吃干,女喜欢吃汤等等矛盾。
几天后,孙晋县长向我说道:“敬章,中央有精神,人民公社要大办食堂呢,这事你也一定知道了。这是中央的最新决策,充分体现了人民公社规模之大,生产资料属公的‘一大二公’精神。回去以后,赶快行动,先在你们大队搞个试点。”
可是,当为期七天的会议刚一结束,我回到村上一问,村上的干部和积极分子已经筹备起了窦马大队第一个公共食堂,行动之快,态度之坚决出我意料。
原来,在高民生等同志的带领下,先在八队高芳宣家办起了一人“典型”食堂。因为大家要在一起吃饭了,过“大家子日子”了,既好奇,又兴奋,社员干部的积极性十分高涨。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把高芳宣前院的三间大房连修带刷,弄得焕然一新。还给门前贴了绿红标语,象过喜事一般地讲究。大房里盘了三个大锅台,支了两个大案板,买了大新锅和其它灶具,板凳、兀凳、大水缸等一应俱全,既排场又阔气。
八队食堂由高峰春管理,除了专人磨面、专人绞水以外,又在全队挑选了八、九个干净利索、做饭技术较好、拖累较少、思想觉债较高的妇女为公共食堂炊事员。同时,把各家各户粮食全都调”出来,交给队上。老实巴交的人,就囤见底儿全部上交,还兴高采烈地说:“以后不做饭了,光吃现成的,跟工人、干部一样,潦得很。”有脑子、有心计的人却缴了一部分,给自家偷偷留了一部分-而且留的都是细粮。
食堂刚刚办起来,虽说在管理上缺少经验,但人们还都非常吕觉,舀饭掌勺的人,也很公道,一视同仁,很少有稀稠和多少不戈三现象。而且吃得很好,油水也多,有时还能吃上几蛋肉躁子。到了9 月份,16 个生产队连续都办起了食堂,既红火,又多闹。到了1959 年上半年,天旱歉收,自然灾害降临,公共食堂越刃越糟。先是粉子、红芋、玉面摸,一家一只大盆子领饭,已是矛盾重重。后来天天为稀、为稠、为多、为少、为早、为迟憋气,吵架,甚至大打出手。
成立公共食堂时,已经实行了“军事化”。大队为营,小队为排社员劳动不记工分,把劳力分为八级。正因为做活不记工,吃饭不要钱,导致了许多人游手好闲,好逸恶劳。装病的、卖老的、找各劫借口不出勤干活的越来越多,社员思想混乱,指挥失灵,干活质量下降,效益不高。当时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
一级二级胡转呢,三级四级实干呢,五级六级磨面呢,七级八级上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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