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之后,女校长对此很感兴趣,她没有经费,可是我是自愿性的义务教员。她让我教学生法语、英语,钢琴等等,我连忙说道:“我不会弹钢琴!”她不相信。一共有四}L 32 '
名盲人孩子,女校长指挥他们齐声合唱。我说他们非常遵守纪律,他们都笑了。我给他们演奏了一小段巴赫的,也是目前唯一能够紧紧扣住我指头顶部的一段乐曲。学校里没有足够的资金,缺少教练员。他们教孩子们藤柳编织手艺和修椅子、沙发,为这种所谓盲人的天职做准备。在欧洲,为了不让盲人在人行道上制作老一套的手编藤柳座椅,有关人员一直深人到教堂里,用木质长条凳来代替以往的柳编座椅。我身边围绕着一大圈的孩子们,我感到疲倦,一种恶心的感觉笼罩了我。我能够送给他们什么呢?我想要送给他们点什么?这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不是一个太好的兆头。孩子们并不忧伤,是他们的笑声使我提高了心气。
当我和我的盲人群体比较时,我看到人们把他们规划治理在有保留的特定区域里。对此,我内心深处的厌恶情绪大大超越了我的自控能力,我忌怕得就像一个黑人穿越贫民窟终于走出来了似约。可是,这座贫民窟总会和我们大家紧密相关,包括他们与我。
雨过天晴,太阳当头照,鸟儿们鸣叫得比以前更加妩媚动听。小岛仿佛是座小锅炉,到处蒸发着水蒸气,昨天一大早,我们冷胜腮地赶早出海捕鱼了。伽延捕捞到一条小鳖鱼,他止不住兴奋地呼道:“快摸!快摸呀… … ”
他笑得直不起腰来,因为我到底猜不出是条什么鱼… … 我拎起鱼尾,它的体态如同海鳗一样,没准儿是条海鳝?不对。我感觉到它在我手中弯曲扭动,突然变得木挺挺的了。这时,我知道鱼可能死了。我把它放下看个究竟,我对伽延说:“它死了。”
“不会的!它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断气呢。”他说着提起鱼尾,确认到小鳖鱼真的是死了。“我想我肯定是用鱼镖伤到了它的致
命器官。”
我们仍旧来到深海区那一边。东边的三座火山撕破f 包奥」t { 的薄纱云雾,此时,就在我们身后,在无际的水平线之卜,座卜人的、难以置信的、虚幻莫测的龙目岛火山突然出现在大海上。伽延女[似唯恐惊动它似的,轻声细语地用简单的语句为我描述着… … 依介着以往的记忆,我在尽量想象着眼前的一切。可是我越想越是验证到我的失败。我仅仅想出三座火山坐落于广裹的稻田里,山坡叭l ' l 色,熔岩流淌所经之处都已变为黑色。但是,今天早晨的景象是独九二、千载难逢的,是非常难以给它下定义并将之形容出来的。在’犷’. } f 间的整个历史上也许不会再次出现的。这次的显露如此迅速地转瞬即逝,恰如遥遥无极中的一瞬间,一刹那。我又一次印证到,自然界的这次显像在我的面前被阻断了。就如同人们可以为我描述张脸庞,可是我并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
然而,逐渐的,在伽延的嗓音中我听到一首仿佛很遥远的乐曲,它牵制了巍巍逼人的火山,浩瀚无垠的大海和那神秘莫测的水平线,以及承装我们的这只脆弱的小木船。当无人讲话之际,我聆听到在片寂静之中,所谓无限和永恒也很像所有围绕我们周围的事物打的短暂。我面对这具有讽刺意味的空气沉思冥想,生命亦如此,我们只不过是些朝生暮死的蟀蛤而已。火山劈开了阵阵云涛,一声响宙猛烈地撞击到雄健的火山上,又反弹到光芒四射的阳光中。在山中深处的寺庙群前,蟒蛇们舒展开它们的水晶鳞甲。也许,在这一切之后,我将要前往望加锡(乌戎潘当)。
写于一九八O 年一九八二年完成刃8
译者题跋
二00 三年十二月十三日,于格送给我他写于二十几年前的这本书。当晚,我翻阅着,泪水不止一次地遮住我的双眼,以致无法阅读下去。其实我对他早有所闻,但是真正与他结识始于一九九七年,我们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非常敬仰、欣赏他的自由豪放和酷爱生命的人生态度。凡与他有过一面之交的人也都被他的豪爽、博学以及鲜明的个性所吸引。
当我读完最后一页时,合卷闭目,思绪如潮涌。谁知竟涌出来个心愿,我想将之翻译成中文,推荐给我的中国朋友。激动之余,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于格,他的反应是那么的兴奋。可是,在开始工作之后,我方然得知自己的法语水平是多么的有限。在本书里,作者叙述了大量的复杂心理活动和一系列的梦幻或似梦非梦的境界。他还运用较多的现实与梦境、过去与现状掺揉交错,错位叙述的处理手法.以及采用古希腊神话的若干典故等等。也许是画家的天性,特别
是为了杜绝与视觉世界失去紧密联系,他执著地追求多种感官、记忆、想象性视觉神经的实践训练。在日常的生活里,他总是自然而然地说“我看,我看到,让我看看”等等。因此,在他的口中、笔下,有很多的叙述都是那么富有诗意,并且栩栩如生。使我们立即感到如聆其声、如临其境。还有他的黑色幽默手法,他特别敏锐的思想和其坦荡透彻的个性,以及鲜明的文化烙印都是引人人胜、令人深思的。他也许并不是完美无瑕的英雄,但是他那超人的毅力,他那炽热的生活态度和不断的追求、探索都是值得我们赞赏和学习的。在翻译的过程中,我有幸能时而向他本人请教。有一次,他为我出示收藏在书柜中的一本本书写手稿,字迹密密麻麻,但并不凌乱。从那一排排坚定有力的手写字体里边,我又一次看到他不可摧撼的坚韧性。他还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在巴厘岛的一农家小屋里,他日日不停地艰苦写作,一天早上,他来到桌前坐下,请每天来此帮他料理杂事的渔民朋友为他翻到前一天写的最后一行,朋友翻了几下说:“没有”,再翻一页,“什么也没有”, “那你把本子转过来看看,是不是写在另一面了?" “没有,什么也没有。”原来,昨天他的笔没有墨了。结果,一整天的辛苦写作付诸东流。还有一次,在意大利的电视专访节目中,记者问他,您看不见了,每当您听到他人讲到“看见”、“看到”这一类话题的时候,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他回答道:“从不。真正让我感到难过的是那些有眼‘无珠’的人,我很遗憾他们看不到多少东西,看不见人世间的真、善、美。”记者再问他,自失明以来感到最缺少的是什么?他说,感到最最缺少的是能够“目睹
地球之美,触摸落日彩霞”。记得前不久,我在网L 给他发邮件,山于我电脑里的中文系统,在他的法文回信中总会夹杂若几两两的奇异汉字,很是滑稽。我忍不住和他开玩笑说,“你现在的‘} ’义‘,川I 真不赖。”他无限深情地回答道:“韶华,你知道的,我是多夕、渴叼’八看这些汉字啊。”是的,遭此不幸,的确给他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此憾但是,坚强的他,仍然保留了他往日的爽朗大笑,并且笑得川川荡荡作为半路盲人,他对得与失,真与伪,美与丑,善与恶等问)池现卑,有着特别深刻和不同凡响的见解。无论是与他长期接触,还工.些’角l , ' ) } 刻聊天,都会多多少少的产生一种敬佩和自省心理。我想,伐,! ' ) ll \ ) . 渴望将他的事迹转告给我的中国朋友们,无疑是深深受到他阳}, .牧事本身的激励。在此,我由衷地想说:广大读者,特别足,,内洲{友们,假如在你们的生活里遇到很大困难和不幸的话,决不能丧失生尸., n 气,更不应该为在进取过程中所遇到的一些障碍而气馁。我们石”JJ ' 以珍惜生命、热爱生活的严肃态度面对人生。我热切地期望通过l 格的故事,直接或间接地给予你们有益的启示。那么,无论在任何恰汉之下,我们都应该尽量力争让我们的人生焕发出最大的光亮。我是第一次做翻译小说的工作,可想而知我遇到了很多困难。为了能够准确地表达其文其义,我的确像在修复一幅巨大油画般的半l ' j 心工作。在此当中,我丈夫皮埃尔经常及时地回答我的所有不解匕问,还有我女儿马征也时而给予鼓励。特别应该指出的是,程抱先生(法兰西学院院士,fran 卯15 Cheng )在百忙之中阅读f 这本翻译手稿,并给予我很大的鼓励和指正。令人感动的是,三联的编妇}刊及知
呈”
作者后记
此书稿作了认真的修改,张荷女士的敬业精神更使该书能顺利问世。总之,多亏大家的帮助,我终于结束该书的翻译工作。借此机会,我诚挚地向凡是支持、帮助过我的朋友们深表谢意。
桑韶华二00 五年,八月二日写于巴黎
该书中叙述了我们的离别情景。几年以后,当《残杀光明》 的写作终于结束之际,我把书稿一经交给出版社,就决定立即奔赴印度。因为,我听人说过,瓦露赤卡在喜马拉雅山的克什米尔地区jJI ; 带旅行跋涉。整整两个月,我疾步走在靠近冰川、位于高原日内森林里,我穿越了拉达克(Lad 泣kh )、詹丝卡(Zanskar )的高原山补在旅途上我时而步行,时而骑驴。偶然间,我会意外地遇见个批发}几果的商贩,或者一位出游的和尚。然而,我还是没有找到瓦露赤1 、,但是我重新找到了自由。身体的和精神上的自由。该书在好几个国家赢得了很大荣誉,这令我感到无限鼓舞,片让我得以继续写作。为了树立个人风格,我重返印度尼西亚,又先后来到葡萄牙、法国和意大利各生活一段时间。在意大利时我没有错过命运中的机遇,或者是说捕捉到了让人孜孜不倦的追求。我遇见若名的芭蕾舞女明星G 小姐,还有鼎鼎大名的法国舞蹈编舞莫里斯· 贝叹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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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MauriceB 幻盯)先生。我们产生了合作的欲望,即由我挑选音乐段落,他俩编写舞剧故事情节和舞蹈动作设计。整整四年当中,我们从威尼斯到巴黎,自罗马到开罗,经华沙到东京,到处推广演出我们的舞剧。这是在纽约的医院病床上,我从未设想过的这般美妙的职业,这一切让我感到心花怒放。但是,由于这位芭蕾舞女演员的热情蒸发散尽,这些精彩难忘的演出又突然间永久性地结束了。一九八五年左右,在巴黎我结识了几位来自西安的年轻人,他们分别从事于法文教学、骨科医学、生化研究等不同领域。这条友谊之线,是由在西安外国语学院工作的我的朋友让· 德米里拜尔为我们牵引起来的。
在我的旅行生涯里,包括在失明以前和以后的阶段,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环游了世界。但是,至今我还从来没有闯人过中国。我怎么也没想到在巴黎这间简朴的学生宿舍里,中国正向我打开了大门。由于过去我对中国的情况不甚了解,这次的相见,对于我来说完全是个新发现。需要说明的是,在那个年代,在地球的这一边,中国这块土地几乎被遗忘了。通过几次交谈,我看到我原先的思想偏差就像地球与冥王星一样遥远。我发现,虽然我们的历史文化背景有所不同,可是我们双方对相同的题目一样着迷,我们双方拥有相同的幽默感,乃至连我们的质问也能彼此分担,只是有时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这个发现,推动了我思想上早已形成常规的懒惰,我开始怀疑我以前的信念,以致迫使我重新考虑我个人的前景。突然之间,我的生活又变得富有冒险性了。年轻的法文老师郭太初精确、随意地为朋友们做
翻译,同样也为我敞开了他们的内心世界。笑声不断,友谊相随他们走时,我向他们保证要去“那边”探望他们。时光流逝如水,一九九五年的某日,我结束了在澳人利亚的段工作,决定离开那里后前往中国。我一共停留三周,在西安外}中八学院曾作几场报告,报告会往往会对欧洲、美国、西方的占年,以及生活和期望等内容进行很开放的讨论。我感觉到这批朝气蓬勃的‘} ' 国青年人长于回顾以往,展望未来。同时,在西安市的边缘地区,个始皇、汉武帝、唐高祖、武则天等帝王陵墓,特别是司马迁祠,1 ,、及碑林博物馆的块块碑石在告诉我,他们中间每一个人都足;沁悠久辉煌文化遗产的拥有者。我和朋友们继续长久的探讨,而日义结i 只J ' 些新朋友。二00 一年,我第二次重返西安,这一次我在西安外国,吕学院法语系工作了半年之久。在工作之余,我们还沿着占道汁绷夕路,寻觅悠久灿烂的古代文明踪迹… …
通过接触和观察,我认识的中国人民,很快地成为了勇敢和现实主义的榜样。他们在不由我们的意愿决定的强暴或运动面前,在似将被毁灭的情形之下,可以像暴风骤雨中的芦苇一样百折不挠。他们认识到生活是美好的,生命是最可贵的。因此,我写《残杀光明》 汀不只是以此叙述我个人的悲剧,我们应该视它为人类世界中又}' ! 强暴事实的记录。为了这个目的,我愿意充当一名见证人。我十分感谢我的朋友桑韶华所作的翻译工作,使我方能肴f 和中国人民开始对话,借以倾吐衷肠。
对于我来说,中国人的家院里拥有许多的秘密花园。有时候,夕介多多‘
多多7
常是出乎意料地,有人为我打开一扇花园的门。我总是被那些简朴端庄、清新娇嫩的花朵所折服,自然也为它们的能量所赞叹。我以为,这本书也正是我心中花园的大门,我诚恳地邀请中国读者朋友特此光临。
于格· 德蒙达朗拜尔二00 五年十月于巴黎刃8